李嘉诚之富与贵的联系有?
李嘉诚:富与贵的哲学
关键词: 李嘉诚:富与贵的哲学
□特约记者长江
财富不是单单用金钱来衡量的。能够在这个世上对其他需要你帮助的人有贡献,乃真财富
有人说,李嘉诚有两个事业。一个是拼命赚钱的事业,名下企业业务遍布全球53个国家和地区,雇员人数约22万名;另一个是不断花钱的事业,他的投入也足以让他成为亚洲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公益慈善家。
今年初,在接受香港的《亚洲周刊》杂志的采访时,他甚至把自己一手创立的李嘉诚基金会称作是心中的第三个儿子。与财富的这两种打交道的方式和态度就这样奇妙地统一在了李嘉诚的身上。
近日,这位华人世界的首富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记者:您怎么会觉得李嘉诚基金会好比您的亲生儿子一样?
李嘉诚:有一个晚上,我无端地想起来我这个基金会,因而睡不着。世事难料,坐飞机也可以出意外,骤然之间有个疾病,也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就整晚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我问自己“傻瓜,为什么要这么艰难?”你有这么多不同的投资,你将这个投资的哪一部分给基金会,就当自己有第三个孩子就行,因为如果我多生一个孩子,无论男的女的,我都会分一部分给他。那么我就当基金会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就行了。
记者:现在基金会有多大?它是什么样子?
李嘉诚:现在还是个秘密,但是可以讲是相当大的数字。同时,我自己定下一个规则:基金会现在已经有的资产,跟它增长的积蓄是一直不用的。今年它用多少,做多少,捐多少,我今年一年就还给它。就是它做多少,跟基金会现在有的数额完全无关系。在我健康良好的时候,基金会每年捐的钱都是我额外拿出来的。假如今年基金会做10个亿,我就放进10个亿给它。
记者:我注意到,长期以来,您和您的集团,已经为慈善公益事业投资过百亿了,其中很大的成分是放在医疗和教育,这有您的特别的考虑吗?
李嘉诚:有。其实,无论什么国家,什么政策,教育都是最重要的,教育能够令社会进步。而医疗是一种关怀。这个社会如果有进步,有关怀,是好的。如果一个社会有进步,有关怀,你这个社会就非常和谐。
记者:和谐。
李嘉诚:也会理想,充满关心和爱。人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段时间,如果你能够快快乐乐地回想起,这一生虽然人家也为我服务很多,但我也为人家服务不少,那么,你就会真真正正快乐的。
记者:我注意到在您对医疗的投资当中,其中有一个项目是让大家非常感动的宁养服务,这个项目您是怎么想到的?
李嘉诚:我在香港有不少朋友因为肿瘤病过世了,过世之前受过不少痛苦。照我看,如果一个女人分娩的痛苦假如是50%的话,最痛苦的时候是60%,但是这个肿瘤的病症是可以达到100%的。我去医院看望这个朋友之后就想,在内地也应该有这样的病症,假如家庭环境不好的话,用什么去关怀他呢?我去跟大学的医学院说,我希望在汕头建试点,如果好的话,两三年之内,在全国推广这件事。他们提议用“临终关怀”,我说这个名字用得不好,你跟病人医疗的时候,说是临终关怀,是不行的。
记者:宁养医疗这种服务,是一个全国的计划?
李嘉诚:是,现在全国共有20家。坦白来讲,这个是完全不够的,就是加100倍,也是不够的。但是,我不能够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问题上,最要紧就是希望大家一道努力,那么这力量就大了,单凭我这个人,是做不大的。
记者:您这个心是无限的。它还有一个样板的作用?
李嘉诚:希望如此。所以,现在我还是鼓励我基金会的同事,他们也真的是尽心尽力,每天工作非常重。我都是告诉他们一句话,用最好的医药,最好的办法,能够送到病者的手里,给他医。我说,假如一个药减轻病痛是90%的,价格是50块钱,但是一个可以减轻99%,要100块的,我情愿买100块的,就是尽量令病人的痛苦可以减得越少越好,这是我自己心底的想法。
记者:您对教育和医疗这些慈善公益的事业投入这么大,与您幼年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李嘉诚:童年我是一个非常喜欢读书的人。战争期间,我们一家人来到香港,当时日本人已经占领了香港了,于是我妈妈带着我弟弟、妹妹回到家乡去,香港只有我跟我爸爸。那时每天晚上爸爸都会咳嗽。因为爸爸的咳嗽,每天晚上我心里都很难过,但他也根本没有看过医生,等到他自己知道严重了,才联系公立医院。半年后,在医药不够、经济困难的情况下,他去世了。所以这一段的经历给我非常深刻的影响,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假如我的事业可以达到某种程度,我就要为医疗事业做一点事。要牢牢记住,教育、医疗都是最重要的。教育来讲,我认为自己也幸运,怎么样幸运呢?因为在那一段最困难的时间,我一路都是尽量求进步、尽量抢到多一点学问,到今天这么多年来,是没有一天停过的。甚至旅行,我还是带着要看的书。
我一生中有两个关键时刻。一个是我12岁的时候,一个天真、充满幻想的小孩子跑到香港,见到一个不是我所希望的世界,我转眼之间就变得成熟了,非常努力,不怕辛苦,充满责任感。第二个应该是我二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可以说“贫穷,我永远不会再见你了”,也就是说以后都不需要做事了,可以退休了。但是骤然间你发现,财富在一路给你增加,可你有什么特别快乐的地方?没有。
记者:您心目当中的快乐是什么?
李嘉诚:有的人,他虽然非常长寿,但是,人家也没有得他的益处,所以他这一生是有一点浪费了嘛。如果有的人虽然年纪非常轻就去世了,但是他对我们这个社会有非常好的贡献,所以,他虽死犹生。我觉得最要紧的是内心的富贵。一个人有了衣食住行这个条件之后,应该对社会多一点关怀,或者说义务,或者说责任。
记者:所以人家说,李嘉诚这么有钱,他根本花不完,所以拿出一点去关怀关怀社会。
李嘉诚:拿钱出来可以说简单,但付出时间去做了,这个不简单。几十年来,我都是夜以继日地做,一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不停地,马不停蹄地在做,晚上到凌晨两三点都是在做。
记者:您希望我们的世界有越来越多的李嘉诚,越来越多的李嘉诚基金?
李嘉诚:对。最要紧的是有一个好的前途。去年我们给7万个没有下肢的残疾人做了一个“长江万里行活动”,我们帮他之后,他不仅可以站起来,还可以工作,也提高他个人的信心。
记者:这是您捐献文化的核心?
李嘉诚:对。很多事只是你想不想去做,想做就可以有办法去做。其次,做这类的事,我对时间什么的都无所谓,自己就是喜欢这样做。最困难的是,有的时候看到他们家人为这些病者劳累的时候,我会吃不消。一般我演讲需要一个稿子,但如果讲到教育、医疗、残疾工程的话,我是什么稿子都不需要,我就可以分析得非常清楚,这个可以说是由衷而来。
记者:您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种公益事业,而不简单是一种捐钱给谁的慈善?
李嘉诚:不是慈善,是公益事业。说是慈善事业对那个接受捐赠的人不太好。
记者:几十年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始终让您保持对公益事业有如此的激情?
李嘉诚:最要紧的就是内心世界,你会感到世界上有很多不幸的人,那么,你能力做得到的,你这一生应该好好尽心尽力去做。你明明有多余10倍、100倍都不止的钱时,为什么不做这件事情?这使得一生有意义得多。我如果再有一生的话,我还是走这条路。社会要进步,离不开支持关怀,这方面,你可以带给很多的百姓幸福安乐。
记者:您怎么看待财富?
李嘉诚:财富不是单单用金钱来比拟的。衡量财富就是我所讲的,内心的富贵才是财富。如果让我讲一句,“富贵”两个字,它们不是连在一起的,这句话可能得罪了人,但是,其实有不少人,“富”而不“贵”。真正的“富贵”,是作为社会的一分子,能用你的金钱,让这个社会更好、更进步、更多的人受到关怀。所以我就这样想,你的贵是从你的行为而来。
记者:不是冲你的钱而来?
李嘉诚:对,贵是从你的行为而来。所以,如果你去看我们中国很多哲学家,他是讲“贵为天子,未必是贵”,“贱如匹夫,不为贱也”,就是一个普通大众,低下工作者,未必是贱,你天子也不一定是贵。就是看你的一生所做的事,所讲的话,怎么样对人对事,这个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
记者:怎么能够使一个人内心真正富贵呢?
李嘉诚:能够在这个世上对其他需要你帮助的人有贡献,这个是内心的财富。这个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是真财富。因为金钱的财富,你今天可能涨了,身价高很多,明天掉下去了,你的财富可以一夜之间变为一半。只有你做出使世人受益的,这个是真财富,任何人拿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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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诚基金会成立于1980年,主要在教育、医疗、文化、公益事业几方面进行有系统的资助。根据基金会网站公布的数字,这些年来,基金会已捐和承诺捐出的款项已经达到约76亿港元。而在今年年初,李嘉诚把自己持有的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的普通股份出售,并宣布由此得到的约78亿港元的收入全部捐作公益事业。这笔捐赠成为全球华人圈内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公益事业捐款。
(感谢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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